关注 金鼎学社 公众号,免费领取AI赚钱指南,添加客服微信:qiniu1001 备注:7676!
我病得最重那几日,阿嬷常守在我床头哭。
我老笑她,成亲是好事,伤感做什么?
她许是怕勾起我的伤心往事,也同我说,塞北的大汗是个好人。
这话也就听听罢了,我走后我总会看着床头的穗子发呆,有时浅笑,有时也落泪。
车马一日一日驶离长安。
我知道啊,我的少年郎,再也回不来了。
—————
我的少年郎,名叫宋予安。
我认识他那年,才十三,正是梳着高高发髻爱爬树的年纪。
我是在某日翻墙失败的时候遇到他的……嗯,准确来说是砸到他的。
他是父皇派来守我的侍卫,逮到我的时候一度想把我拉去朝阳殿同父皇交差。
但我好说话啊,我弯着眼拉着他的衣摆,用对母后贯用那招,甜甜叫了声,“侍卫哥哥,你放我一回呗。我给你买糖葫芦!”
“……”宋予安淡淡扫了我一眼,冷冰冰道:“殿下,臣惶恐。”
我上头有七个哥哥,父皇母后都快不抱希望了,老来才得了个我。自是待得好,如此便把我养得骄纵非常。
我喜欢浅色牡丹,便要四海寻来种满一园。我喜欢长安街上的糖葫芦,我便非要违令翻墙去买。
就像我喜欢宋予安,总要他陪在我身边。
这份喜欢没有来由,可能是他说臣惶恐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怕我,也可能是因为他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策着他的马,带我出了皇城。
我尤记得,那日晚霞灿烂得像烧红的火,染了半边天,也染亮了我抱紧的少年。
02
从那日后,我与宋予安之间像是达成了某种不成文默契。
他成了我去长安街上的必备品,我让他陪我挑衣裳,然后把多买的糖葫芦赏他,也给他挑玉簪长衫,好看的都想往他身上穿。
他开始试图反抗的,但后来被我几声“宋哥哥~”叫得挣扎无果。
我要他每日申时在宫墙外等我,不来就告他曾徇私舞弊,来了,便要他接着我,我摔了,那必然也是重罪。
好在他每次都接得稳,接稳后还不冷不热教训一句,“殿下过于骄纵。”
我挑眉不屑,“我还能更骄纵!你想不想试试?”
“嗯?”他不解。
我没等他氲着疑惑的眉眼舒开,就扯过他的衣襟吻了他。
生涩也热情。
我看见了,他红了耳朵。
可他口是心非,说不喜欢我。
———–
我自是不可能相信,父皇母后说,没人敢不喜欢小公主。
于是我便日日去练兵场巡查,故意走到他面前,用我买给他的玉佩穗子挠他鼻尖。
那玉佩上有只小兔,是我送他的第一样礼物。
他被我挠得无奈,终是钳住了我的手腕,把我拉到了无人的墙角。
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,他说,“绾绾,你不要胡闹。”
我听得愉悦,立马甜生生回答,“宋哥哥,我特别喜欢你。”
在我同他说这话的第三十一日,春节,他终于越进我的宫墙,递给了我只小兔灯笼。
他凝了我良久,才道,“殿下,愿此去经年,岁岁平安。”
那晚他穿着黑裘挺拔帅气,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听过的话本里,那个会乘着七彩祥云来娶我的人。
长安城有万千烟火,万千烟火不及他。
03
那晚的烟火不止点亮了长安,也点亮了我。
我忽然发现,以往十多年岁月里,只顾着翻墙吃糖有多无聊了。
世界万物,都不如宋予安有趣。
我在他休息的时候,枕在他膝上看书,老是看两个字就睡着,他也不恼我,给我盖上薄衫,等我睡醒。
虽然他老因为训练去迟被罚。
终于,我再不忍心他在那黄沙纷飞里的训练场受苦,我便向父皇求了他。
我说,“宋予安特别好,我非他不好。”
宋予安成了我的练剑师父,虽然我总不认真听话。我用剑挑他腰间的穗子,有次无意挑断了根,他同我生了两日气。
后来我摔了腿,他背我回去的时候,才无奈说教我,“绾绾,那很重要。”
我知道,重要的不是穗子,是我。
———–
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觉得宋予安天下第一无敌好。
所以我许他进我书房,看我信件玺章。
那时候喜欢一个人,是他说喜欢月亮,我都不敢给他摘太阳。
那段时间,我以为宋予安也喜欢我。
所以我的东西莫名消失,我没疑他,他手中无实权,我求父皇给他,我把他从宫墙外的那个侍卫哥哥,一步一步扶持成大权在握的宋将军。
他授兵符那日,是我为他穿的将军服,我说,“宋哥哥,如今你算是金榜题名了,你什么时候娶我?”
那日他沉默了良久,最后只笑着捋了我耳边落下的发,哄道,“绾绾乖,等我回来。”
等他回来,穿着大红喜服,十里红妆娶我。
我的梦还没醒呢,逼宫的侍卫就破了皇城了。
阿嬷哭着喊着叫我逃,我没有。
我只是苦笑着问她,“宋予安呢,他怎么还不来救我?”
04
我的大将军回来那日,离皇城血流成河已过了七日有余。
不知是血腥味儿恶心人,还是哭得太多,撑到宋予安来,我只悬着半口气了。
他抱着我慌了神,一遍一遍道歉。
我脑子发懵,耳边响起好多声音,就是听不到他说了什么。
那几日,宫中流言蜚语传得很多,我清醒知道,国破家亡了,可总是麻痹自己,不去过问凶手。
所以我见到宋予安的第一句话,是,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七个哥哥的首级被挂在城墙上那日,我正躺床上呕血,宋予安喂我的药被我打翻在地,敢在新帝面前如此造次,也算我能耐了。
他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得重斟喂我,最后终是乏了,“绾绾,别闹。”
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,死鱼一般的目光才动了动,“陛下,我做噩梦了。”
“我梦到……我翻过宫墙,砸到了个好看的少年郎。”
“我无赖,偏缠他带我去长安。其实糖葫芦我早吃腻了,我只是想同他在一起。”
“我以为我给他买糖买簪买兔子玉佩,他就会喜欢我的……”
“我很努力很努力了……他怎么就是不喜欢我呢?”我说着说着,不知怎么就哭了,“梦醒了我一定听父皇的话,再也不去扰人了。”
烛火恍惚,我怀疑我产生了错觉,竟在宋予安眼里看到了泪光。
————
从那日以后,宋予安待我便不一样了。
他给了我新的身份,给我建了楼台宫阙。他还欢喜拿着百匹红绸缎,问我哪件做喜服好看。
我觉得不是他疯了,就是我疯了。
我终日痴痴傻傻地坐着,从春深,坐到了隆冬。
宋予安说,过了春节我们就成婚,他说他铺百里红妆娶我,陪我看长安城最盛大的烟火。
我在那日绚烂的长安中,最后一次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他的眉眼,说,“宋予安,我好像不喜欢你了。”
在我以死相逼到身体再经不住一次折腾后,宋予安终于愿意放了我。
他问我想去哪里的时候,声音苦涩得像哭了。
我难得心平气和同他商量,“去远点儿吧,我再也不想见长安了。”
长安城的糖葫芦酸得牙疼,宫墙高得瘆人。
车马摇摇晃晃,我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日升黄昏。
阿嬷昨夜同我说,陛下又写信来了,若我愿意,他还等我。
我撑着病骨,写了唯一一封回信——
此去经年,岁岁平安。
————-
我终是没撑到塞北。
或许是病骨熬了三年,残灯难续……也或许是郁结于心,久疾难除。
我死在了个冬末。
离中原的春节还有一日。
可能是我不想过了,因为曾有少年同我说,“绾绾,我想送你长安城最盛大的烟火。”
文 / 尔来
如若转载,请注明出处:https://www.076760.com/1876.html